全職媽媽滿三年,看著孩子一點一滴地成長進步,心裏有說不出的滿足與喜悅,24小時和孩子綁在再一起的生活雖然疲累,孩子撒嬌的身影卻能讓人忘記各種不愉快,但這並不代表媽媽沒有煩惱,孩子的教養問題、經濟壓力、是否該回歸職場的兩難,其實媽媽心裏有好多好多不知該如何解決的問題,白天陪著孩子玩,心裏壓著沈重的石頭,晚上孩子睡著後,石頭還是無法搬開,難得的喘息時間又拿來賺些微薄的生活費,盡自己的力量為家庭付出,即使小胖看不到,也感覺不到,他總是認為我沒有在思考未來,也沒有執行的迫力,我覺得委屈,在沒有幫手也沒有一技之長的情況下,我要如何一邊帶孩子一邊工作呢?我對自己的未來有深深的無力感。
但這些都是我自己的壓力,不該加諸在孩子身上,我發現我自己沈重的心事讓我對小湯沒有耐心,只要求他要乖,卻沒辦法真正全心全意陪他玩,我試著放下心裏的石頭,忘記小胖給我的各種難堪直白的評語,想著小湯的笑容,讓自己當一個好媽媽,就像小胖某天批評我的:「妳現在心裏只有小孩,要讓他過得好,卻沒辦法分擔家裏的經濟,他現在過得好,以後呢?要讓他過苦日子嗎?」既然我現在只能讓小湯24小時擁有媽媽的陪伴,連小胖也覺得我只能做到這樣,那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?我只要做到目前我能做的就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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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年2月,台南發生嚴重大地震,死傷無數,能夠平安過新年我們都很感恩,也更把握跟家人團聚的時光,所以我跟小湯放了一個長長的年假,享受悠閒的假期,因為明年小湯上學後,我們就很少有這種長假了,要好好把握,就算只是在台北街頭漫無目地坐公車閒逛都是享受。
這個月,托小胖的福,我們第一次進行家族小旅行,帶著娘家阿母、表妹們跟小湯一起到嘉義住一晚,為我跟小湯的火車環島計畫添上值得紀念的一筆。充滿各種驚奇的一個月,我居然半年後才有時間慢慢回味,我的時間都跑去哪裏了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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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年一月是很特別的一個月。
這個月,超級寒流報到,高雄冷到只有6度,我跟小湯體驗包著毯子在客廳當沙發馬鈴薯的快感與頹廢,也在這個月,小湯晉級成為「眼鏡族」的一份子,小小臉龐戴著繽紛眼鏡,說不出的喜感,但媽媽又有點難過,雖然總是告訴自己要堅強,早就明白會有戴眼鏡矯正的那天,看到孩子戴著眼鏡彆扭的表情,我克制著想哭的衝動,努力告訴孩子「為什麼需要戴眼鏡」及「戴眼鏡特別的地方」,說服孩子,也說服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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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搬離高雄後再度翻開24小時全職媽媽的日常照片,有種說不出的感慨與心酸,孩子成長過程就如同媽媽的青春小鳥,一去不復返。回到台北後,我們努力適應不同的生活環境與習慣,我重回職場,小湯在8月底即將成為小班生,3年24小時黏在一起的生活結束,有點輕鬆,有點感傷,有點懷念,我很感謝小胖給我三年自由的全職媽媽生活,這真是我人生中最充實的三年,現在,我跟小湯要體驗另一階段的新人生,有點不習慣,但我們總會撐過去的。(還在補8個月前育兒日記的媽媽,邊流淚邊打字,孩子還是小小圓圓的可愛啊!)
12月,高雄天氣涼爽宜人,陽光溫暖,是我最喜歡的季節,我們換上薄長袖,開始我們的親子鐵路環島計劃!牽著小湯的手,帶著他坐火車認識台灣,這是我送給小湯的童年禮物,或許上學後我們只剩假日可以人擠人出遊,也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完成我們的計劃,人生不就是這樣?有夢想就要勇敢去追,即使花費數年,堅持下去就能完成。在我們的夢想中,沒有爸爸,因為爸爸總是太忙碌,總是有太多的藉口,連小湯小小年紀都明白,爸爸工作太忙太辛苦,能抽出一點時間陪伴就該滿足,所以我們並沒有把爸爸也列入同行的計劃,但爸爸卻給我們一個大驚喜,小湯2y8m時,我們一家三口首度出遊過夜,小湯直到現在都不時提起這段難忘的回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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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顧幾個月前的生活,恍如隔世,當時我怎麼會覺得小湯很煩很纏人呢?現在升級版的小湯纏人指數加倍,魔音穿腦更勝以往,連假裝聽不到這招也唬不了他,不停追問:「為什麼?」「妳在幹嘛?」「妳怎麼這樣呢?」,我覺得每天的生活比上班更累更辛苦也更傷腦細胞,但想想現在的心情,或許幾個月後我也會覺得現在生活在天堂,開始學著珍惜當下,跟大魔王和平共處。
2y7m的小湯更有自己的意見,除了最常掛在嘴邊的「不要」外,也開始懂得說「不喜歡」,雖然明白這只是孩子成長必經的過程,我還是常常處在理智斷裂的邊緣,尤其是他表情堅定的說:「我要唱反調!」真的會讓我爆青筋。二歲多的孩子喜怒無常,比之前公司的老闆還難搞,偏偏無法開除他,這輩子注定要為了他又愛又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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經歷21天戒吼挑戰後,我覺得自己跟之前沒什麼不同,還是一樣疲於應付孩子的各種需求跟情緒,但我開始懂得調整自己的心態,在每個想發火的當下,深呼吸,對即將要說出口的話多思考三秒,用堅定溫和的語調來表達我的怒氣,即使小湯還是隻無法馴服的小野獸,離感化成人還需要漫長的等待,我也決定要努力用愛陪他渡過人生第一個叛逆期。
為了避免媽媽累積太多的壓力,我一個人帶著小湯到處趴趴走,還約小女友一起去親子餐廳、坐輕軌,把空白的日子填滿歡樂,而且精力在外耗光的孩子回家後超溫馴,我終於明白:孩子的精力無限,沒有用完的力氣就會轉化成叛逆的能量,把他的動能用完就是未來我要努力的課題。(希望媽媽也可以因此而瘦一點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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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新挑戰戒吼旅程,是媽媽的修行與反省,我一直在想我跟小湯要維持什麼樣的親子關係,是像傳統那樣擁有絕對的權威,或唯命似從地寵愛,還是,我可以走出自己的道路,當一個有趣又好相處的媽媽?我承認我不是一個有耐心跟無限包容的人,我也有自己的堅持,當我固執起來,我也是會讓人氣到發火,就是知道自己的個性有很多的缺點,對孩子常常忘記要以身作則,我也會在小湯面前發脾氣,事後的道歉或許可以彌補我的過失,但傷害已經造成,我開始思考要怎麼避免傷害,讓小湯知道「可以生氣,但不能遷怒,也不能失控」。
最好的方法,就是先改變自己,再來教孩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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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真的我以為結束混亂的7月後,我們母子倆的8月就會一片光明,沒想到等著我的是更嚴苛的考驗。我不懂為何明明就可以好好說的事情,小湯總是要用大哭來解決,或許是媽媽彈性疲乏缺少耐心跟陪伴,我的確很累很累,很想自己安靜一會,但孩子總纏著我,我會希望他可以自己玩,常常忘記他才兩歲多,過多的期待與現實的落差讓我對孩子失去耐心,我想,是不是小湯察覺到媽媽給的愛變少了,所以加倍哭著想討回自己的權利?無論事實如何,我們這個月比上個月更不好,因為一度自栩不體罰的媽媽,第一次動手打了小湯,他很傷心,我很自責,雖然最後合好道歉,我們心中都留下不好的回憶。
反省之後,我發覺我不夠尊重孩子的意見,沒有意識到每天抱在懷裏的孩子正在一點一滴長大,他開始懂得發表自己的感受,學會行使自己的權利,而我卻一昧地覺得很累很煩沒有仔細聽他的話,只想用玩具打發他圖清靜,或許我是一個自私的媽媽,只有想到自己的感受,忘記多體貼孩子一點,也忘了多跟孩子表示自己的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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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月是很混亂的一個月,事後回想,我根本忘記這個月我到底在做什麼,除了照片,我習慣在自己的日誌上記下每天的花費跟小湯的大小事,但這個月我的日誌幾乎是一片空白,靠著每天一張照片稍微喚醒我的記憶,無論是小湯或是我,這個月都留下些不好的回憶。
2y3m的小湯根本就是一個大茶包,比前幾個月更「叛逆」,一旦讓他找到「引爆點」,他可以哭上一個小時,伴隨著尖叫聲跟怒吼,我很訝異隔壁鄰居都沒來敲門抗議。通常我會遠離茶包兔哭鬧的現場,因為這時無論我說什麼或做什麼他都不會停止哭泣,甚至會越哭越誇張,而我也會被他的哭聲影響,整個人易怒又煩燥,為了不讓自己情緒失控,我會讓他自己哭個夠,「你哭完了再來找馬麻!」丟下這句我就會回房間讓自己冷靜,順便欣賞這孩子驚人的肺活量跟體力。我想,每天上演的這種情境劇太慘烈,才會讓我失憶一整個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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翻開小湯剛出生的照片,我還是不敢相信當初軟軟小小的baby現在已經是會跑會跳會陪我聊天的幼兒,每3小時餵奶換尿布洗奶瓶的日子似乎很久遠,我都快忘記baby抱起來的手感,但我忘記的,小湯並沒有忘。
某天,我看到一位媽媽傳給我關於胎內記憶的文章,內容是關於一位日本產科醫生蒐集各個小朋友對出生前的記憶,神奇的是有許多小朋友真的保留胎內記憶,他們記得自己待在媽媽子宮裏,甚至他們可以說出選擇媽媽的理由,當時我就決定在小湯可以正確表達自己意見時一定要來試試,據說4歲以前問最準確,之後孩子給的就會是很制式的答案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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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湯兩歲後,越來越難纏,除了表達能力進步,開始會講有主詞+動詞的完整句子,也慢慢展露個性,每當我以為我已經瞭解他時,他總會做出乎我意料的事,常常都有意想不到的驚奇,像是他會一邊拿著小胖的舊手機學我點早餐:「我要一個玉米蛋餅!」;或是突然變成不愛吃東西的孩子:「我要看poli不要吃飯!」(幸好只堅持兩天),在媽媽快要爆青筋時,又變成愛撤嬌的小可愛:「我愛馬麻!」又好氣又好笑,媽媽每天的心情都像雲霄飛車,忽起忽落,我忘記了生孩子前平靜又簡單的日子,甚至有時,我會覺得自己怎麼能忍受那樣的生活?
孩子不是人生的全部,但他讓我覺得我之前人生的累積都是為了迎接他的到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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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月小湯最重要的進步,就是開始會說有意義的長句子,像是「把拔回來了!」「東西掉了請幫忙!」家裏有個愛說話的孩子變得好熱鬧,雖然常常熱鬧過頭讓我心浮氣燥,我開始學會欣賞他的聒噪。上個月回台北時得了腸胃炎,病癒後除了把肉養回來,也要重新開始戒尿布,這真的很挫折,好不容易學會了居然歸零,但不是小湯的問題,腸胃炎就連大人都會來不及跑廁所,更何況小朋友呢?所以在生病期間,我跟小湯說可以穿著尿布沒關係,真的肚子不舒服就不用忍耐,媽媽會幫他換乾淨的尿布,小湯一開始還很猶豫,後來真的大解放,直接重返嬰兒時期。
但我告訴自己不能放棄,有成功的經驗後一定很快又上手,果然,第二次的戒尿布只花一星期就大有嶄獲,滿2y2m時就達到在家100%的成功率,但僅限於白天在家清醒的時候,外出、午睡跟晚上睡覺時還是需要尿布的幫忙,雖然還有很長的路要走,我不心急,沒有學不會用馬桶的孩子,只是早晚的問題,等孩子準備好,他總是有學會的那天(我超樂觀!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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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兩歲生日後,小湯茶包兔的症狀日益嚴重,越來越有主見,連衣服都要自己選,帶他出門很不容易,問什麼他都說「不要」,非得好說歹說才肯穿鞋子,小胖說他不想出門就不要勉強他,問題是媽媽總要出門買東西倒垃圾,而且他不是不想出門玩,我覺得他只是單純想說「不要」,因為他出門也很難說服他回家,每天,我都覺得我的耐心更上層樓,也越來越會哄小孩。
平常只有我一個人應付小湯,真的身心俱疲,尤其是小湯開始胡鬧亂哭時,我很容易被激怒,雖然知道對小孩吼叫是不好的示範,媽媽不是聖人,我的耐心跟不上小湯成長的迅度,每天晚上看著小湯的睡臉,我總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對他太兇太嚴厲,發誓天亮後要變回溫柔的媽媽,但維持不到半天就破功,又掉進無限反省的迴圈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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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湯兩歲,媽媽也滿兩歲。
想起2年前生產的經過,忘記到底有多痛,我只記得我一邊哭一邊罵醫生不幫我剖腹,然後在看到小湯的臉時,我原諒醫生不停敷衍我:「就快生了,妳再堅持一下。」原來努力堅持是會有回報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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